《电影艺术》
第一回:又见陈导
4月2日起上映的《第十一回》,是陈建斌导演的第二部电影。作为演员的陈建斌,有目共睹。作为导演的陈建斌,虽然还是个新人,但他对电影的理解、对影片的把控能力和旺盛的表达欲,却处处彰显着对电影作为一门艺术的野心。
《第十一回》延续了陈建斌导演处女作《一个勺子》的黑色喜剧风格。不同之处是,《一个勺子》的表达和叙事简单明了,单线条推进。《第十一回》则更为复杂,是一个典型的戏中戏,两条线同步推进,并通过不时交叉形成强烈的戏剧冲突。
第二回:复盘勺子
有必要复盘一下《一个勺子》。2015年上映的这部影片,由陈建斌自编自导自演,其夫人蒋勤勤担纲女主角,拿下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新导演奖。
如何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最大程度上保有善良、诚实,以及执着地追问真相的必要性,是陈建斌试图在《一个勺子》中想要回答的问题。
勺子,在西北话中指傻子。陈建斌饰演的拉条子,是个陕西农民。他的儿子,进了监狱。因为轻信别人可以用钱来买减刑,拉条子被人骗走了5万元。故事的重点是拉条子正在为这事烦恼的时候,因为好心给一个傻子东西吃,傻子缠上了拉条子,最后跟到了他家。拉条子用了各种办法,想摆脱傻子,但傻子总有办法回来。无奈之下,拉条子印了一些招领启事,希望傻子的家人能看到。
结果,先后来了三拨人,要傻子。拉条子这才意识到,遇上骗子了。让拉条子不明白的是,一个傻子到底有什么用?自己想摆脱都摆脱不掉,偏偏有那么多人来抢?小店老板送给拉条子一句话:生活,就是这样。象征恶的大头哥在把拉条子暴揍一顿后,留下一句话:你要是变成傻子就明白了。问题的答案,其实片中金枝子(拉条子的妻子)的台词已经给出。那就是:一个身体强壮的年轻傻子,可以发到黑煤矿做苦工;可以用傻子的器官卖钱等。但拉条子不信,因为这超出了一个诚实、善良的中国农民的想象力。于是,想要获得答案的拉条子,戴上了傻子留下的一个破帽子,迎着人群逆流。在一片小孩子们“打勺子、打勺子”的喊声中,拉条子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。
第三回:轻微剧透
在主题上,《第十一回》和《一个勺子》有异曲同工之处,那就是对真相的不停追问。《一个勺子》里,主人公拉条子大名马吉。《第十一回》里,主人公还是姓马,叫马福礼,背景从农村转移到了城市,但马福礼依然是那个一根筋的勺子,只是换了一把。陈建斌再次上阵,出演了这个角色。
戏中戏不好拍。但在《第十一回》里,借助强大的编剧力量,陈建斌显得收放自如。同时,与《一个勺子》相比,《第十一回》更加成熟、厚重,也更有解读性。
话说30年前的一桩“拖拉机杀人事件”,被市话剧团改编成舞台剧,正在排练。从新闻里得到这一消息后,马福礼坐不住了。他就是这起事件的当事人,也就是那个杀人犯,并因此坐了15年的牢。马福礼简单认为,如果这个剧公演,自己这个杀人犯就坐实了。马福礼到剧团排练厅,要求导演胡昆汀(大鹏饰)改戏,并解释说,自己当年并没有轧死自己的妻子赵凤霞和拖拉机手李建设,只是刹车失灵,溜车了。但在当年的卷宗里,马福礼亲口承认是故意杀人。对此,马福礼称,是因为下车后发现死者没穿裤子,忍不了这顶“绿帽子”,一气之下才说是自己杀的。因为,“面子”比成为“杀人犯”更重要。
第四回:两条线索
一条线是马福礼在要不要为自己正名之间挣扎。马福礼的老婆金财玲(周迅饰)说:“人家话剧团想怎么排,就怎么排,你又没有真的杀人。”李建设的哥哥屁哥(贾冰饰)说:“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,要学会放下!”律师(王学兵饰)说:“人活着,最重要的是尊严。你的尊严,早就被‘杀人犯'三个字剥夺了。你应该行动起来!”马福礼迫切地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,但他听的意见越多,就越迷茫。
另一条线是剧团一次次地排练,一次次地改戏。除了马福礼的干扰,剧团的上级领导看了排练也不满意,要求改戏,说当年办这个案子的警察是他的老师,说赵凤霞和李建设没有偷情。李建设就是一个二流子,当时在拖拉机底下调戏赵凤霞而已。另外,胡昆汀与话剧中饰演赵凤霞的贾梅怡(春夏饰)的地下情也在影响着正常的排练。
第五回:眼见不实
影片借剧团团长傅库司(于谦饰)和胡昆汀之口称,每个人至少存在两种身份,一个是自然状态的你,或者说你自己认为的你,一个是他人口中的你。这就像一部舞台剧,有A、B角之分。马福礼如果以“杀人犯”的形象出现在话剧中,他本人是否清白,重要吗?